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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易国际》0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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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历史：和汉中一同旅行

文/张荣林

汉中，陕南一座并不大的城市，却与汉朝、汉族、汉语、汉字紧密联系在一起，处处闪耀着华夏文明的古老光芒。走进汉中，就如同走进历史的深巷里。

【汉上汉中涛起涛落】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一条江，成为最早的民歌背景；一河水，成为最早的爱情见证。汉水东去，涛起涛落，诉说着三千年沧海桑田。摊开地图，汉中实际在汉水上游，应该是“汉上”。

汉水流过的不仅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盆地，一条长长的走廊。秦岭北屏，巴山南卫，汉中自成一体，又融合了秦风蜀韵，吸纳了楚湘箫歌，陇羌鼓角。

【人文荟萃英雄情怀】
我生在汉中，长在汉中，从小就听爷爷讲述古老的传说，于连环画中观赏英雄的表演。那些各色英雄多多少少都与汉中有关，不禁为自己能生活在这方热土而生出些许自豪。

美丽的村姑褒姒在汉水的一条支流褒河河口的平坝上，向南眺望50公里外神圣的依稀的汉山，还遐思去汉水一游，偏偏被下乡聚敛的官人瞧见了芳颜，几匹布买了去讨好周幽王。渭水哪有褒水甜，思乡的人儿愁眉不展，惹得幽王烽火戏诸侯，社稷坍塌，王室东迁。

褒姒家往北，就是切入秦岭的褒谷口。刘邦于此明修栈道，孔明经此数度北上伐魏。河畔顽石上赫然刻着曹操手书的“衮雪”二字，浪花如雪滚，诗人不用水，多么富有创意。踏着卵石，凝望峡谷，隐隐有旌旗猎猎，人喊马嘶，羽扇纶巾。

汉中城南的拜将台，成就了一位受过胯下之辱的韩信大将军。将军背后，站着恭谦创业的刘邦和有着伯乐眼光的萧何。并不大也不高的土台，挡住了西楚霸王的锐气，奠定了四百年汉朝的基业。
成亦英雄，败亦英雄，每个汉中人的心中都有着一种英雄情结。小时候，这种情结是疯长的草蔓，拔高的竹节；长大后，这种情结是近近的池塘，远远的苍山。

夕阳落在城北虎头桥，抚摸斑驳的虎头碑，让人感慨万千。先主钦定的汉中太守魏延，屡立战功，却因矜持不群，又胸无城府地向神仙孔明献出子午谷伐魏之策，别出心裁，获嫉至深，终落得身首异处，小人践踏其头颅，悲哉！

几里外的荒草中，卧着魏延的坟丘。石人石马尚存，一声鸦叫，两声虫鸣，撕裂多少英雄梦，残阳如血！

【王谢旧燕寻常人家】
汉水从城南流过，两岸苇草萋萋。深秋时节，一片雪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大概就说的是这里吧。所谓伊人，不知何方。只有割苇人挥动镰刀，年年出没。还有一些追风逐月的男女，钻进钻出。

我喜欢骤雨初歇的汉江，浑黄汹涌，复苏了沉睡的气势，焕发出磅礴的力量。那是20年前的某个夏日，跟大学同学相约畅游汉江。到了江边，一看江水暴涨，附近又无人，个头一米八的好友胆怯。我孤身一人搏浪游向对岸，挥洒着青春的活力和激情。今天，除了在江边擦擦背外，再也没有劈波斩浪的雄心。我理解了那位同学，他在这座城市生活太久。而我当时，只是从大汉中走进汉中城的初生牛犊。

一座如虹桥闸掬起的三平方公里汉江湖泊与两岸正在崛起的现代化园林建筑交相辉映。这座千年历史文化名城竟忽然间就变得如此精致灵秀而气度恢弘。崛起的楼宇，不断延伸拓宽的街道，却掩饰不了古老岁月留给汉中的印迹。老东关老南关依然保留着不少明清的房舍，木板屋一间挨一间，黑红的颜色如老人额头泛出的古铜色的光芒。老汉老妪神色悠闲淡定，或提笼遛鸟，或围桌搓麻将，或聚在一处摇头晃脑唱汉剧：丫头做事真胆大，来到书房取笑咱……

清晨，汉中充分展露出现代的繁忙。刚刚竣工通车的西汉高速公路上车流如潮，涌往汉中；充满现代化气息的石马立交桥、天汉大道、美轮美奂的南团结路、益州路与滨江路堤，脚步声、喇叭声、铃声响成一片，人们匆匆忙忙赶往各自的岗位。他们的匆忙是习惯性的，因为他们骨子里欠缺拼搏创造的精神。优裕而闭塞的盆地环境，使他们安逸于杯碗茶盏的居家生活，并形成了安于现状的心理和温良敦厚的性格。如果有闯劲十足的，那大多是从秦岭巴山深处挤进来的豪壮山民。

下午，着装简洁而时髦的少女少妇走过梧桐树棚起的长长的中山街，点亮了美丽的风景。也许是受汉水滋润，也许是常吃菜豆腐稀饭的缘故，她们水色极好，眉清目秀，有种江南女子的味道。尤其是她们的嗓音很柔媚，发音多为去声，却又高低轻重不同，富于变化，如小鸟啼唱。

街灯亮起，夜市人流如织，卖烧烤、粉皮、凉粉、豆腐脑等小吃的到处都是。其中有一种用大米磨浆蒸制的饮食为汉中风味小吃之首。相传刘邦在汉中称王，一日，微服出访，进入百姓之家，好客的农民以凉拌蒸饼丝条招待。刘邦边吃边称赞，问及名称，农民说不出来，刘邦听了制作方法哈哈一笑，信口说道：“此乃蒸饼也。”后来，人们改用重叠式竹笼，一次可蒸数张，而且又大又薄。切成细条，筋丝柔韧，软而不断，恰像皮条，改名“面皮”。姑娘小伙逛累了，往凳子上一坐，仰脖喊：“乃弯绵屁！”须臾，红白绿相间的佳肴就端上桌来。嘘嘘声中，疲累消遁，淡淡的愉悦在微微的夜风里飘散。

沃野的稻粱，秦巴丰富的调料，经过一双双灵巧的手，配制成的绝美小吃，饱满了零零碎碎的欲望，抚慰着寻寻常常的日子。

汉中，这座开汉族历史先河的城市，承载着浓厚的文化积淀。天汉的子孙，也在这里，迈着中庸的步履，四平八稳走过刘邦大军饮马池，走过三国古战场定军山，走过唐宋佛塔和清末天主堂，走过汉语“辞海”之母《石门颂》，走过西汉高速公路，走在历史的风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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