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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易国际》0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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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别墅：坐拥自然的艺术品

文/木子
“无论人意识到没有，人居住的建筑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这种影响是如此的彻底，就像是植物生长的土壤对植物的影响一样。” ──弗兰克·赖特

茂密的丛林掩映下，在两层错落的雪白的瀑布石滩之上，它从中心向各个方向伸展着，乳白色层层叠叠的挑台凌空于水面之上，流水叮咚地从房子底下蜿蜒淌过，从平台下奔泻而出……它就是缓缓淌下70年流水故事的流水别墅（Falling Water）。

流水别墅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市郊区的熊溪河畔，周围是成片的栎树林，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映红了整个山谷。匹兹堡百货公司老板考夫曼迷恋上那咚咚的泉水，买下了这块优美静谧的土地。上个世纪30年代，在塔里埃森学校进修的考夫曼学建筑的儿子，引荐了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为其父在此地设计一幢度假别墅。

危石嶙峋，叠泉飞瀑，优美的环境使赖特的灵感顿发，他巧妙地利用环境，充分地考虑到山石、瀑布、林木的自然位置，把别墅建在森林里的瀑布之上，房子跳空探出来，像从风景里长出来一样，天生植根于此。正如赖特自己所描述的：这个别墅是在山溪旁的一个峭壁的延伸，生存空间靠着几层平台而凌空在溪水之上——一位珍爱这个地方的人就在这平台上，他沉浸于瀑布的响声，享受着生活的乐趣。他为这座别墅取名为“流水”，令人生“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感怀意境。
流水别墅共三层，面积约380平方米，以二层的起居室为中心，其余房间向左右铺展开来。两层巨大的平台高低错落，一层平台向左右延伸，二层平台向前方挑出。

从流水别墅东侧的小门而入，拾级而上，窄窄的通道，两旁是凸凹的石墙。上到一层楼，眼前顿时一亮，一个宽敞生辉的大房间。天顶不高，视线自然地投向远处的玻璃窗。窗外绿荫婆娑，光影互换，怦然心动。自然形状未经打磨的石块地板，纹理毕现，质朴亲切。青砂石板砌成廊柱石墙，层层堆叠，间隔凸出，错落有致。

房间的中心，有一厚重的石头壁炉，是室外山岩的一部分，炉前的大石块高出地面数寸。房间东侧，推开一扇玻璃门，一架悬空的楼梯探身向下，最后一阶，几乎没入清冽的泉水之中。这条连接山溪的楼道，镂空了地板，引进山风和水气。一层还有餐厅、厨房、卫生间等，卫生间用软木装修，浴缸面盆和便桶最初也曾设想用天然岩石凿成。

在屋子里可听到潺潺流水声，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从大阳台上顺梯而下，趴在岩石上，忘情地将手伸进溪水中，或者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是怎样的诗情画意，怎样的美妙享受？

沿着阶梯上行，进入二层的卧室，其阳台与一层纵横交错。淡黄色的墙柜，每一扇门都用整块的木料制成，纹路清晰可鉴，平向延伸。书房里，书桌靠窗一侧锯出一个半圆弧的空洞，整扇落地窗可以完全打开。闭上眼睛，窗子慢慢开大，瀑布的声音越发清晰，那水流倾倒在岩石上的哗哗声响，如同敲起一面面军鼓，声声入耳，叩击心扉。上楼的台阶位于餐桌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两片垂直石墙的断开处上去。向上进入三层，亦是卧室，面积较小，南北最深处不到12米。

赖特实现了“方山之宅”(house on the mesa)的梦想，每一楼层都单独悬垂，固定在山石上，无墙体支撑。玻璃窗大幅下垂，在转角处相连。窗外阳台伸出，凌越飞瀑之上。水泥和石头撑起了室内的空间，但不能阻挡风雨的侵入。一系列镶嵌在钢架上的玻璃窗，直如井，横如墙，隔开了自然的失态。土红的钢架，青灰的岩石和诸黄的水泥阳台，天然一体。每个细节都显示出“开放”的观念，开放，沟通，向前，向上，去亲近，去拥抱自然。

石头壁炉代表着土和火，通向山涧的悬空楼梯，引来气和水。由下而上，古老的自然元素融合互动，给现代建筑带来了生生不息的活力。伸展的阳台扩展了横向空间，浓密的树林，随山势高下起伏。泉水、瀑布、山涧、岩石、树林、蓝天、白云，共同构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

这幢房子随着四季更迭以“无声之声”作出反应和进行着自我的更新。建筑动势的性质与瀑布的流速动势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例子。冰雪消融，春水上涨时的强大动势使建筑物看上去更像一组露出地面的巉岩，而当夏日流水涓细之时，倒像是让别墅进行一种动物冬眠前的肌体蜷曲动作。到了冬季，瀑布宛如冰帘般垂现在切断壁岩的花架与点缀出挑的冰凌之间。

伟大的建筑，如同任何伟大的艺术一样，最终会将人带到语言难于描述形容的境地。流水别墅就是这样的建筑。它宁静而骄傲地观察四周，抽象地表达了人类“君临大地”的可能性。它优雅而轻松的微笑，就像一个带着微笑走钢索的人一样，完美无瑕地演出使人们忘记背后的努力和无数次的辛勤练习。但是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居住的地方，它在感觉上和心灵上已经升华了。

当年赖特的设计方案引起了很大争议。考夫曼请来的专家给方案提出了38条意见，认定赖特的想法绝对是“梦想”，其灾难性的后果是房屋倒塌。最后，考夫曼对赖特的崇拜和信任占了上风，决意施工。有趣的是，施工时考夫曼让人把意见书封存到了别墅的墙壁里。为什么这样做呢？他难道已经预感到了建造流水别墅的历史意义了吗？他要把意见书作为历史见证留给后世吗？

1963年，赖特去世后的第四年，考夫曼的儿子决定将别墅献给当地政府，他说：“流水别墅是一件艺术品，是一件人类为自身所作的作品，是一笔公众的财富，而不是私人拥有的珍品。” 流水别墅，充分体现了赖特的渴望。然而，它像神一般的伟大工程技术却是激进的，前所未见的，使日后维修工作成为一项艰巨的挑战。建造流水别墅耗费了7.5万美元，而维修费却高达1150万美元。

它值得人们如此大费周折，投下大笔资金修护保存吗？WPC(西宾州保护协会)主席施威格说：“我相信，最好的艺术能透过岁月传达它的信息。它以深沉而耐人寻味的方式诉说着最重要的事物。它给我们上了鲜活的一课，提醒我们以新的方式思考和行动。流水别墅于我如此，我想对于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亦如是。”

流水别墅在百年建筑史中孤独而骄傲地屹立着。屹立在不可异议的孤高绝顶之上。流水别墅作为世界现代建筑大师赖特的不朽之作，已经广为人知。赖特的“有机建筑”理论，亦在此作了最好的阐述：
“美丽的建筑不只局限于精确，
它们是真正的有机体，
是心灵的产物，
是利用最好的技术完成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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